【creepypasta翻译】《墙纸上的裂口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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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工作非常简单:给上了年纪的人送饭。有些人年纪实在太大,只能靠轮椅出门;有些人得了老年痴呆;还有些人被没收了驾照——或者说,就算驾照还在他们手里,他们也知道自己再也开不了车了。一般来说,在把食物送到之后,我都会进屋坐上一会儿,和老人家聊聊天。对于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,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。许多老人已经找不到可以陪他们说话的对象了;对于他们来说,有人作伴几乎与吃饭一样重要。在我的诸多客户之中,我最熟悉的还要数伯宁汉太太。
与伯宁汉太太交谈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。用人家的话来说——她的笑容足以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明快起来。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老太太,身高不足五英尺。要是你见到了她,便会想把她抱在怀里,然后装进背包。像这样可爱的老人怎么会落到无人照料的境地呢?真是太糟糕了。好在她还有个盼头——那就是我。
伯宁汉太太讲故事的才能可谓一流。她不仅知道知道怎样抓住别人的注意力,更知道如何勾起听众的好奇心。她说起话来抑扬顿挫,流畅无比,字句间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。她讲故事的题材五花八门——有浪漫的爱情故事,有家庭纷争,还有身为女性的种种难处。鉴于伯宁汉太太的精神状况早已大不如前,我想这些故事里有许多都是她杜撰出来的。然而,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了她的嘴里,都会产生无限的可能性。她的声音无必柔和,叫人着迷。我曾经以为,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伯宁汉太太的故事更加吸引我的东西了。
可是有一天,墙纸上出现了一个裂口。
伯宁汉太太一向把自家的房屋打理得井井有条。说起这一点来,我一直想不明白:一位85岁高龄的老太太究竟哪里来的力气,竟能将家里收拾到如此完美的地步?单凭“干净”二字远远无法描述她家的妙处。在她的家里,你绝对看不见一样破旧的家什。既然如此,墙纸上又怎么会裂开了一个口子呢?那是一个只有莫约一英寸长,一厘米宽的裂口;破裂的墙纸高高翘起,只等某位顽童路过,将它狠狠地撕开。
我不知道裂口是怎么出现的。也许它是在我开始给伯宁汉太太送餐之后才裂开的;也许它一直都在那儿,只是我没有发现罢了。它的存在令我心神不宁,坐立不安。既然伯宁汉太太把家里打扫得这么干净,那她何不干脆把墙纸上的窟窿也给粘好呢?难道她不知道墙纸的重要性么?既然要收拾,就应当做到完美,不能半途而废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当初的想法也许有些钻牛角尖——照理说,墙纸破了一点儿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。
然而,当时的我却顾不上那么多。墙纸上的裂口占据了我的全部注意力。
时光飞逝。自从我第一次注意到裂口以来又过了两个月,可还是没有人来维修墙纸。这本来并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;可对我来说,要忽视那条裂口的存在却变得越来越难了。就这样,伯宁汉太太日复一日地讲着她的故事,而我则日复一日地盯着墙纸上的裂口,目不转睛。
“我和你说过我跟尼尔•阿姆斯特朗约会的事儿么?”
至少在这周没有讲过——我想。伯宁汉太太的故事经常变来变去;对于听故事的人来说,这也是乐趣之一。不过,那天我却没有当听众的兴致。
“怎么啦,亲爱的?”她问,“你在看什么呢?”
“那个。”我愣愣地说着,指向她身后的墙壁。她摇着轮椅转过身来。
“嗯?怎么了?”
“那个裂口。你为什么不把它修好?”
“嗯……”她把轮椅向前推了推,眯起眼来。“抱歉啦,亲爱的。我的眼神有些不顶用了。说实话,要不是我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,怕是连你都认不出来咯。”
终于,我再也受不了了,便决定采取行动。在伯宁汉太太家的走廊里,挂着一张马儿的油画。虽然油画的画工不敢恭维,但拿来遮住墙纸上的裂口倒是十分合适。
“你这是干什么呀,亲爱的?”伯宁汉太太问我。我告诉她马儿自己待在走廊上实在是太孤单了;她听了咯咯直笑,说这个主意倒也不错。照理说,用油画挡住裂口的解决方案可谓完美。问题在于:要想把油画挂住,就得在墙上开个窟窿。
“别担心。反正墙上的窟窿多了去啦。”她说。于是我终于明白了——伯宁汉太太快要失明了。
有一天,我放假归来,发现墙上的油画不见了,便问伯宁汉太太画哪里去了。
“什么画,亲爱的?”她问。
没了油画,用来钉画的窟窿也就露了出来。更糟糕的是,墙纸上可怕的裂口再次出现了,而且还比从前大了那么一点儿。我多想抓住那翘起的纸角,一把撕开呀!可要是我真的这么干了,没准会把伯宁汉太太吓得心脏病发。这也是人之常情——当你看到一根翘起来的头发时,就会想要把它拔掉。在这一点上,我和大家都是一样的。我们之所以拽掉床垫上的商标,是因为这个动作让人感觉非常舒服。也许这是一种强迫症,或者别的什么。说实话,就翘起的纸角而言,许多人的忍耐力还没有我强呢。
自那以后,我又尝试了许多办法——比如用书架把裂口挡住。可过了一阵子,书架总会回到原位。如果伯宁汉太太没有家人,那么究竟是谁在和我抬杠呢?有一点非常确定:肯定有人帮助伯宁汉太太打扫房间。于是,我决定向她打听一番。
“哦,我也记不清啦,亲爱的。”她说,“来家里的人太多了,又不是每位客人都像你这样和善。”
瞧瞧。到头来,我还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。也许一切都是她的一场白日梦;再不然,也许做梦的人不是她,而是我自己。
最后,我决定干脆远离起居室。起初,这招还算管用。但后来,我开始听到微弱的撕裂声——仿佛有人正在偷偷地撕开墙纸。于是,我只好溜进起居室,查看裂口的情况。当然,裂口没有任何变化。每到这时,伯宁汉太太就会问我:“我的故事是不是让你听腻了,亲爱的?”而我则会说:“怎么会呢,伯宁汉太太。”
我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。墙上的裂口正在一点点地把我逼疯。我也试过和其他同事换班,可他们却不愿意与我交换。我去找老板,告诉他墙纸上的口子快要让我精神错乱了。他差点儿炒了我的鱿鱼。
“要是你不想干,就赶紧走人。”他说,“能干你这份差事的人在外头一抓一大把。”
有一天,当我来送饭的时候,伯宁汉太太还没有起床。她说她觉得累坏了。于是,我便喂她吃完了饭,又看着她入睡。就在这时,一个奇怪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闪过:伯宁汉太太已经睡着了,整栋房子里醒着的人只有我自己。在转身离开的时候,我再次看到了墙纸上的裂口。
我的机会终于来了。
在下定决心之后,我从伯宁汉太太用来放针线的篮子里找来一把剪刀。长久以来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。我只需轻轻一剪,便能将自己从烦恼中解放出来。然而,要想干净利落地把翘起的纸角剪掉并不容易。一刀下去,墙上还是留下了两处翘起的纸皮,每处只有几毫米宽。于是,我只好用指甲抓住纸皮,想将它沿着边缘撕下来,却未能如愿。小小的偏差很快就变成了巨大的伤口。就算伯宁汉太太的眼神再差,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如此明显的破损。我又试了一次——还是不成。
“靠。”
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我轻轻地拽了拽高高翘起的纸皮。看在老天的份上,我也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,可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。我本应尽量减少损伤,但到头来我却没能适可而止。强烈的快感摄住了我的心魄,让我撕个不停。
我抓起一片纸皮,使出全身力气,狠狠地拽了下去。大条大条的墙纸被撕了开来,却偏偏没有被扯断。坚韧的纸皮紧紧地贴住墙面,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地抓着救生圈一般,不肯松手。我撕呀,撕呀,从下到上,从左到右,从窗台一路撕到门口,又从门口撕到家具后面。我撕得越多,手中的纸皮也就越长。那感觉既像在织世界上最大的毛衣,又像在参与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大战。终于,一切都结束了。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。
不消说,老板肯定会开除我。不仅如此,我还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在顾客家里大肆破坏而被炒鱿鱼的员工。起初,我还努力说服自己,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一场不幸的意外。然而,强烈的负罪感却令我彻夜难眠。第二天早上,我决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,向老板坦白一切。
我看到了停在公司门口的警车,心想这回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。我低着头,乖乖地来到老板的办公室,准备被臭骂一顿。还没等我走到老板面前,两名警官就突然冒了出来,将我一把按住。慌乱之中,我开始一句接着一句地道歉。
“对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!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了!我停不下来啊!我会赔钱的,求求你千万不要开除——”
“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。”一个声音说。话音刚落,冰冷的手铐就铐住了我的手腕。
“……你们要逮捕我?”我早就想到自己也许会丢掉工作、名声扫地;可是……难道他们要为了几张壁纸把我抓去坐牢么?
老板一言不发地看着我。第三名警官走上前来,扯着衣领把我拽了过去。
“算你小子命大。要不是我现在穿着警服,非得把你活剥了不可。”他说,“看看你都对那个可怜的老太太做了什么,你这个死变态。”另外两位警官连忙把他拉到一旁,站在我俩中间。
“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?”他红着脸朝我咆哮起来。“你倒是说说看呀,你这个疯子?为什么?”我看着他嘴角的泡沫,不禁困惑起来:我不就是扯坏了几张墙纸而已么?他怎么会激动成这样呢?
我绞尽脑汁,努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。
“我——我发誓,我真的克制过自己了。”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,“但是我就是想知道那种感觉。难道你——难道你不觉得撕掉床垫标签的感觉很棒吗?还有……还有把毛衣翻过来的感觉?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,可是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。接着你就——你就顺其自然了,根本停不下来。你——你明白的,对吧?”
他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,脸上写满了恐惧。我徒劳的辩解在他们的耳中被扭曲成了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癔语,令他们哑口无言。终于,一位警官打破了沉默,开始向我宣读作为被逮捕人的权力条款。
当我孤身一人坐在审讯室中时,与伯宁汉太太共度的时光一幕幕地在我的脑海中闪过。我怎么能对像她那样善良、纯洁的人做出如此粗暴不敬的行为?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:要是她看到了起居室里的惨状,突然心脏病发该怎么办?就在这时,一名侦探走进屋来,把几张照片扔在桌上。照片中的画面惨不忍睹。
“……这是谁?”我小声问道。
“你说呢?”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厌恶。“当然是可怜的埃德娜•伯宁汉了。”
我又看了一眼照片。说实话,我还真的没有认出她来——因为她全身的皮肤都被活活地撕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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